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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他用八年时间隔绝一切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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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第一次,他们之间出现了“分手”这两个字;也是第一次,沈青城嘴里说出“是我不好”这句话。

    可是小希却愈发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那是沈青城,骄傲若斯的沈青城。他为了她,放弃了家庭,放弃了父母,放弃了优渥的生活,放弃了一帆风顺的人生,甚至放弃了他的骄傲和自尊…餐…

    而她能给他什么?在这个时候,她除了哭,除了闹,她还能怎么样斛?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她因为某种极致的痛楚克制不住地弯下腰,痛哭着重复,“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沈青城身子再度僵了僵,下一刻,却控制不住地将她抱得更紧,近乎低喃地重复:“小希,我爱你,我爱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哭得几乎失声,几乎控制不住地就想紧紧抱住他,告诉他她也爱他,她只是一时闹别扭才说出这些话,她不是想让他伤心,也不是想要他难过——

    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她已经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了他。

    沈青城在瞬间的怔忡之后,几乎立刻就大力拥住她,紧紧抱着她的同时,内心深处仿佛松了一口气——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之间争执不断,她表现出的惶恐迷茫也越来越明显,可是谢天谢地,她不是真的要分手,她只是一时情绪失控说说而已——

    “青城哥哥……”她却在他的怀抱之后呜咽着喊他,停顿很久之后,才又继续,“我们分手,好不好?”

    沈青城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再度僵硬如冰!

    “我们分手吧……”她艰难重复,“我不想……不能再继续下去……”

    说完这句,小希忽然猛地一用力,推开沈青城僵硬的身子,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她不可以再停留,她不可以再面对他,她会心软,她会动摇,她会控制不住地用力抱住他,告诉他自己爱他——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可是她就那样跑入大雨之中,不管不顾。

    眼前是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很久,眼前终于有路灯出现,她才发现,自己走在香樟路上,站在那座他和她的梦想之家前面。

    她脚步控制不住地一顿,身后却蓦地多出了一只手,在冰凉的雨水中捉住了她。

    她回过头,天边一个闪电,映出沈青城苍白而冰凉的脸。

    他看着她,眼眶竟然是泛红的。

    而小希的眼泪混着雨水,早已混淆不清。

    “为什么要分手?”风声雨声那么大,还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可是他的声音那么清楚地传进她耳中,清澈冰凉得没有一丝杂音,“如果是我不够好,那我改,行不行?你说出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通通都改,行不行?”

    他在求她,可是声音却是冰凉的。那是因为他的内心,终于也开始一点点地绝望……

    她哭红双眼,泪流成海,却都被冰凉的雨水无情掩盖。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雨水还要冰凉——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没办法再继续跟你走下去——”

    “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美好,可是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样子的沈青城,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你放过我吧!我撑不下去,我捱不下去——”

    他终究是松开了她的手。

    他转身,她往前,背对背,各自迷离,各自失魂,各自在大雨中晕倒在一个角落……

    *

    她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缓缓道:“青城哥哥,我没有背叛过你,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从来没有——”

    沈青城听了这句,原本僵直的身体愈发僵硬,他垂下眼来,目光清冷漠然,“这句话,就是你所谓的真相?”

    佳期抬眸与他对视着,“那你还想听什么?”

    “沈希。”沈青城微微咬牙喊出她的名字,“你是不是觉得,因为我爱你,所以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打发我?”

    “当然不是啦!”佳期看着他,“就算我这么以为,可是今时今日的沈青城,就这么容易就被我打发的么

    ?”

    “只怕你心里正希望如此!”沈青城冷声道。

    “沈青城!”佳期忽然就提高声音喊了他一声,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所以你就是这么疑心我的?既然我说了你也不相信,你认定了是我辜负了你,背叛了你,那现在又何必还要继续跟我纠缠不清?我也是失心疯了才会从南方赶回来阻止你的婚礼!我的确就该死在那场车祸里,你才高兴了!”

    “你——”沈青城瞬间又被她气得青筋暴起,可是想起她在车祸里遭的罪,他又实在说不出重话,也舍不得说重话,只能冷眼瞪着她。

    她说她没有背叛,不是真的打算放弃,他一度也曾这么想过。

    那是在那场雨夜之后的一周,昏迷了整整七天的他在淮市的医院里醒过来,身边是一年未见的父母、兄长、朋友,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关切的,甚至包括向来严肃冷漠的父亲,而母亲坐在他病床边,见他醒来,泣不成声。

    据说那天他昏倒在大雨之中,后来被人发现送进了医院,因为他病情严重,又找不到他的亲人,医院联络了警方,很快,他就被接回了淮市,却依旧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而醒过来之后的感觉……就好像是已经死过了一次,而重生之后,他不吃不喝不睡,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然而还有什么要紧?她对他说了分手,她放弃了他们的感情……

    他痛到麻木,已然无法思考,在醒过来两天之后,所有的思维意识才艰难地从新聚拢在脑海中。

    尽管一万个不愿意,他还是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

    她说了分手,可是她却哭得那么伤心,他整夜整夜地想着她哭红眼眶的模样,终于在天亮之际偷跑出了医院,拖着虚弱的身体,跑到机场,买了一张飞往霖市的机票。

    她哭着跟他说了分手,她说她没办法再忍受那种苦日子,而分手之后,他告别了那种苦日子,回到了家,可她却不知所踪……

    他没办法不想太多。她根本不是真的要跟他分手,她只是舍不得他吃苦,她以为分手之后,他就可以重新做他的大少爷,过上她以为的舒服日子……

    这个傻瓜!自以为是的大傻瓜!

    他回到两个人租的房子,可那里还保持着那个雨夜的模样,她没有回来过!

    他疯了一样的在霖市寻找她,疯了一样地质问随后赶来的父母和兄长把她藏到哪里去了,直至他又一次被送进霖市的医院,却意外在医院里见到了她。

    他看见了她,她却没有看见他。

    他站在花园里,看着她上了一辆车,看着她跟一个男人一起坐在后座,看见她对着那个男人笑靥如花。

    那不是他以为的模样,那不是他想象中为他受尽委屈、实际上依然爱他的沈希该有的模样……

    她没有他想象的委屈,也没有他想象的苦衷,她只是真的过不下去那种苦日子,她找到了更幸福更舒适的日子,所以她才选择了放弃他。

    原来他才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那之后,沈青城再次大病一场,甚至两度陷入病危的状态,沈兴淮亲自组织了专家队伍为他会诊,抽调了最专业的护士照顾他的病情,可他的病情却依旧反复,缠绵病榻将近半年,才终于离开医院。

    不久之后,他就离开淮市去了美国,在那边一待就是八年。

    他用八年的时间,隔绝了故乡,隔绝了故友,隔绝了从前。

    直至回国发展,命运捉弄,竟然让他在香城重新遇见她,遇见已经改名作温佳期的她。

    那天晚上在那家俱乐部外面看见她,只一眼,他内心情潮翻天覆地——

    至此才知道,他那八年的努力,不过都是一场白费。他心中对她的爱、对她的恨,在那八年的隔绝之中,早已悄无声息地化作密密麻麻的藤蔓,紧紧裹覆着他那颗早已冰凉的心。

    而现在,她那么一句简单的“我没有背叛过你”,根本没办法灭掉他心中那些疯狂滋长的藤蔓。

    他不甘心,他没办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