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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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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铁头依旧要安排青衣卫朝东江别院外的刑部眼线下黑手,许梁拉住他,笑骂道:“阿铁,你长点心眼好不好?”

    铁头茫然道:“我怎么不长心眼了?”

    许梁朝大门外望了一眼,道:“人家乔尚书这回派了足足上百号人在门外守着,你还想出去打折了人家的腿?”

    铁头便颇为不屑地道:“刑部的兵丁,都是一把子死力气,哪里是咱们青衣卫的对手。 少爷放心,这回我亲自带人去,一准将那些人打趴下。”

    许梁气极而笑,“然后呢?你搞这么大动静,是准备再把九城兵马司和锦衣卫都召来?在北京城内上演全武行?”

    铁头倒底听出许梁语气不对了,便挠着头嘿嘿直笑,摊手道:“少爷,那你说该怎么办?”

    许梁舒服地靠坐在长椅上,抿了一口丫环柔儿刚柒好的茶水,淡然地道:“难得乔尚书派了这么多兵丁替咱们东江别院守门,这等好意,我许梁只有愧受了。”

    一番话,柔儿听了掩嘴直笑。

    乔尚书查证了数日,终于派人到东江别院传许梁过去问话了。

    问话的地点在刑部,许梁去的时候,顺便把吏部郎中王贤,兵部郎中余大成,光禄寺丞王启年,太常寺卿付玉也一并叫上,一行数名官员浩浩荡荡地直奔刑部大堂。

    大堂上等着问案的刑部尚书乔允升和都察院佥都御史张年运两人眼睛都看直了。

    乔尚书眼皮子直跳,看着这几员官员,不禁气愤地问道:“许大人,本官只传你前来问话,其他无关人等请回避。”

    许梁冷然一笑,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关于太学博士马向阳弹劾本官贪墨一案,本官认为,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官问心无愧。也不想被人诬陷,于是请付大人,王大人,余大人等一道过来,做个见证。”

    张年运见乔尚书半天不发话,便沉声道:“许大人,今天叫你过来。只是问话,并非开堂审讯。几位大人若要旁听,还请到开堂审讯那天再过来。”

    许梁冷然地看着佥都御史张年运,对于这位张大人,许梁知道这人只是曹阁老养在都察院的一条狗,对他基本无视。

    太常寺卿付玉昂然说道:“张大人错了。当堂审案尚且可以旁听,何况是问讯?告祭太庙仪式,乃是由礼部,太常寺,光禄寺三衙门共同完成的。本官也想来听听,那什么太学博士,是如何控告一位三品重臣的。”

    “这……”张年运一时没了主意。倒是刑部尚书乔允升摆手道:“罢了,既然你们要旁听,那便旁听罢。只是刑部坐椅缺乏,几位大人坚持要旁听,那便只有站着听吧。”

    付玉道:“无妨。”

    乔尚书便坐下。朝许梁沉声说道:“既如此,那本官便开始问话了。”

    “且慢。”许梁沉声道。

    “又怎么了?”乔尚书瞪许梁问道。

    许梁看了乔尚书一眼,朝皇宫方向恭敬地一拱手,道:“本官记得,那天朝会上,陛下亲口说此案应由锦衣卫和三法司共同审查。只是今天本官瞧着只有刑部和都察院的人。那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呢?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未到,乔尚书便急着问话,莫非是藐视陛下?”

    乔尚书顿时气得哑口无言,朝刑部的人咆哮道:“快去请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过来!”

    问话一时进行不下去,上方乔尚书和张御史看着堂中站着的一众官员干瞪眼。堂下方,许梁和付玉,王贤。余大成等人轻声谈笑,聊着些秩闻趣事,俨然有将整个刑部大堂当茶楼的趋势。

    张御史看不下去了,便出声喝止道:“几位大人,这里可是刑部大堂,不是东市的菜市场!请保持肃敬!”

    许梁哈的一声嗤笑道:“张御史这话说得多新鲜哪!咱们是被你们叫过来的,问案进行不下去也是因为你们准备不周全!如今把我们几个摞在这,不看茶不赐座的,还不许我们说话了?!张御史管天管地,还管得着人家拉屎放屁?”

    “你?!”张御史一张脸涨得通红,瞪着许梁。

    “你什么你?!”许梁回瞪过去,怒斥道:“张御史也知道这是刑部大堂,不是你的都察院,人家乔尚书尚且没发话,你一个外人多什么嘴?”

    张御史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无法反驳,便朝刑部尚书乔允升拱手道:“尚书大人,您倒是说句话。”

    乔尚书抿紧了嘴唇,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张御史无奈,只得憋着怒火,气哼哼地坐下。

    过了约半个时辰,锦衣卫的指挥使骆养性和大理寺卿才赶到刑部大堂,乔尚书终算可以开始问话了。

    乔尚书首先拿出了一部厚厚的帐本,命人放到许梁面前,沉声问道:“许大人,你可认识这部帐本?”

    许梁翻了翻,确认是光禄寺的总帐本无疑,便十分干脆地道:“这是光禄寺银库的总帐本。”

    “你认得就好。”乔尚书道:“经过仔细查证,本官发现这帐本上关于太庙祭祀的帐目,有许多不实之处,今天特意把许大人叫来,问个明白。”

    许梁问道:“经过仔细查证?经过谁的查证?是乔尚书还是张御史?”

    张御史插话朝乔尚书恭维道:“自然是尚书大人了。”

    许梁顿时一脸崇拜之色地看着乔尚书,道:“原来尚书大人除了熟知大明律之外,对查帐核帐竟然也十分擅长?本官佩服。”

    乔尚书老脸一红,尴尬地道:“本官不才,对查帐倒不在行,但本官能找到在行的人来帮着查证。”

    “哦?”许梁道:“本官想请尚书大人把那位负责查证的人叫出来,本官要与他当面对质。”

    乔尚书愣了愣,道:“好。”

    不一会,原本就躲在刑部衙门的户部周郎中出现在刑部大堂。

    许梁见了,冷笑道:“原来是周郎中。”

    周郎中先是朝几位主审官拱手施礼,转而面向许梁,阴森森地一笑。负手站到许梁面前,道:“许大人,光禄寺的帐本,便是本官核对的。”

    许梁问道:“敢问周大人如今身居何职?”

    周郎中昂首高声说道:“下官不才,忝为户部郎中。”

    许梁点点头,却看向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拱手道:“骆都督。本官有一事不明,还得劳烦都督解惑。”

    骆养性微笑道:“许大人请问。本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梁道:“多谢都督。周大人既然是户部郎中,便是户部的人吧?打什么时候起,户部也成了三法司之一了?”

    骆养性正色说道:“户部自然与三法司不沾边。个中缘由,还得请教乔大人。”

    乔尚书愠怒道:“周郎中是本官向户部尚书毕大人临时借调过来协助查案的。”

    “哦,原来如此。”许梁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便看向周郎中,道:“既然是周大人查证的帐本,那本官请问周大人。帐本上有什么问题?”

    周郎中原本是志得意满地想在几位主审官面前露一把脸的,不想被许梁这么一打岔,许梁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是讽刺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禁又羞又怒。

    此时听到许梁终于问起,便沉着脸,沉声道:“经下官仔细查证。光禄寺的那部帐本上记录的祭祀太庙的帐目,虽然帐目与户部的拨银数目吻合,但涉及到每一项帐目上,确是疑点颇多。比如祭祀用的三牲祭品,花费与往年便足足多了三成,还有那酒具采买。雇用的脚夫花费等等,都与市面上行情不符……”

    周郎中越说越溜,趾高气扬,乔尚书和张御史听得连连点头,一脸快意。不料许梁再一次打断他道:“等等。”

    “呃?”周郎中问道:“许大人又怎么了?”

    许梁道:“周大人说了这么多,本官却有一事不明。”

    周郎中顿时气愤地道:“许大人这是在怀疑下官?”

    许梁摇头,道:“周大人是户部郎中。对查证帐目自然是比本官要利害的。你方才所说的这些,本官未曾细看帐本,不敢轻易指责周大人的不是。只是本官记得,光禄寺的帐本在陛下下旨彻查之前,便已经丢失了。今天却出现在刑部大堂,而且还经周大人之手仔细查证过,那本官就想问问乔尚书和周大人,你们手上怎么会有光禄寺的帐本?”

    周郎中顿时语塞,那帐本原本是由马向阳从光禄寺内盗出来的,来路不正当,许梁问起,他便不敢乱答话,便看向乔尚书。

    乔尚书暗道不妙,支支吾吾地道:“光禄寺的帐本自然是从光禄寺搜出来的了。”

    许梁锐利的目光盯紧了乔尚书,追问道:“敢问尚书大人,帐本是在衙门里哪间房搜到的?”

    乔尚书道:“搜查那天距离今天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本官怎么会记得?”

    这时,锦衣卫都督骆养性出声问道:“不对吧,乔大人。三法司办案,对于每一项证物的来历,都应当有详细的记录的。乔大人记不清了,只要把那天的搜查记录取出来一看便知。来人哪,把当天的搜查记录取来,本官查一查。”

    乔尚书心底唉叹一声,知道再搪塞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便缓缓说道:“不必查了。光禄寺的帐本,其实是由国子监太学博士马向阳呈交上来的。”

    “荒唐!”许梁登时一脸的怒气,怒声喝道:“马向阳是太学博士,与我光禄寺毫无关系。他手里怎么会有我光禄寺的帐本?噢,本官明白了,我光禄寺帐本好端端的竟然不翼而飞,原来是被那马向阳偷了去!哼哼,马向阳弹劾本官贪墨,他自己却做了梁上君子!”

    说罢,许梁愤愤然向锦衣卫都督骆养性拱手道:“骆大人,为官者犯偷盗之罪,依律该当如何?”

    骆养性沉声道:“按律当罢免官职,轻则流放边关,重则处以极刑!”

    许梁大声道:“本官这便进宫,向陛下请旨,惩治这个贼子!”

    说罢,许梁转身便要离开刑部大堂。上方乔尚书回过神来,喝道:“许梁,问案尚未结束,你哪里走?”

    许梁怒哼一声:“乔大人把一本来路不当的帐本当作控告本官的证据,不觉得可笑吗?明天早朝,乔大人就等着本官的弹劾吧!”

    说罢,许梁拂袖而去。王贤,余大成,付玉等人见状,均冷笑数声,跟着许梁大步出了刑部。

    锦衣卫都督骆养性上前,将那本帐本抓在手中,朝面有惊惶之色的乔尚书和张御史潦草地一拱手道:“乔大人的这份证据,来路不当,能否作为证据还有商榷。这帐本先由本督收着,待明天禀报过陛下之后,再作定夺。告辞!”

    骆养性也走了,随后大理寺卿也跟着走了,刑部大堂里只留下乔尚书,张御史和周郎中面面相觑。

    周郎中欲哭无泪地看向乔尚书:“尚书大人,您看这……”

    乔尚书脸色变幻不定,怒瞪周郎中一眼,骂道:“看看你整的什么事!”

    ……

    第二天的早期十分热闹,几位内阁大臣刚说完几件军机大事,光禄寺卿许梁便急步从队列中走出,高举着一本奏折,朝坐在上首的崇祯皇帝跪倒高呼道:“臣光禄寺卿许梁,弹劾国子监太学博士马向阳,为官不正,品行不端,居然入室盗窃我光禄寺银库帐本!臣再弹劾刑部尚书乔允升,都察院佥都御史张年运,偏听偏信,断案不公,居然把一份来路不正的帐本当作指控臣贪墨的罪证!臣恭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许梁一番话,顿时让金銮殿上的大臣们都惊着了。连龙椅上的崇祯皇帝也吓了一跳,瞪着许梁,叫道:“竟有这等事?快呈上来!”

    话刚说完,又一个人站了出来,朝崇祯皇帝拱手道:“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附议光禄寺卿许大人!”

    “臣附议!”太常寺卿付玉紧跟着站了出来,朝崇祯皇帝拱手道。

    许梁暗叹一声:吏部郎中王贤和兵部郎中余大成两人还是品级太低,没资格上朝,不然的话,附议的人就会再多两个。

    崇祯皇帝眉毛一跳,接过秉笔太监王承恩接上来的奏本,翻看了一遍,脸色阴沉下来,看着已然惊惶地跪到前面来的刑部尚书乔允升和佥都御史张年运,喝问道:“乔爱卿,张爱卿,你们作何解释?”

    乔尚书和张御史叩头道:“臣等失察,望陛下恕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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