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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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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启年见许梁神情似笑非笑,不禁心中打鼓,其实巡防司提督铁头是极力要求进兵肃州的。许梁是生是死,总该亲眼证实一番,光听总督府的人瞎传,铁头绝不承认。

    王启年担忧地看了铁头一眼,只是铁头一直沉浸在许梁安全归来的喜悦当中,倒真没有去注意王启年的眼神。

    王启年尴尬地解释道:“原本铁提督执意进兵肃州关,只是下官担心一旦把长安的兵力都抽调一空,会给某些人可趁之机,再者下官也相信大人福大命大,能够安然归来,是以,铁提督一直要求进兵,是下官阻拦着。大人若要怪罪,就请责罚下官吧。”

    说罢,王启年便跪到了许梁面前,闭上眼睛,一付认罪认罚的样子。

    许梁上前,温和地笑笑,扶起王启年,笑道:“阿铁担心本官的安危,一直要进兵肃州,这也没错。然而启年你能顾全大局,稳定后方,这也没有错。好了,无论怎么说,你们的本意都是好的。如今本官既然已经平安归来,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快起来吧。”

    王启年受许梁一扶,顺势起身,看向许梁的眼神很是感激。

    许梁抿了口茶,大松口气,然后悠然说道:“本官从洪承畴的眼皮子底下回到长安,想必此刻洪承畴他们正在满世界地搜寻本官的下落。边关守将突然封闭边关,肃州守将竟然敢扣押我梁军运粮官兵。哼哼,他们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真当本官死了么!阿铁!”

    “在!”巡防司提督铁头精神抖擞,大声说道。

    许梁眼中闪现凌厉之色,沉声喝道:“巡防司留下一万兵马驻守长安。其余人马,整装待发,随本官杀到肃州去!我倒要看看,洪承畴趁我不在,他想要干什么!”

    铁头听了,摩拳擦掌,兴冲冲地出去布置人手了。随后,许梁又命王启年把长安城里的何准,邓水清,齐楚等人叫进巡抚衙门里来,许梁与诸位下属相谈一番,众官员见许梁安然归来,许梁战死沙州的谣言不攻自破。于是个个精神振奋,对于许梁的关于长安城的安排,个个应从,没人敢有异议。

    入夜时分,又有一人神情急切地大步进了巡抚衙门。原本的锦衣卫副千户,如今的青衣卫侦缉处档头段志刚走了进来,见到许梁,欣喜地拱手行礼道:“属下段志刚,参见巡抚大人,巡抚大人安全归来,可喜可贺。”

    许梁轻笑着:“原来是志刚哪,快免礼了。”

    段志刚便嘻嘻笑着在一旁入座了。与许梁寒暄了一阵,段志神神情变为严肃,朝许梁拱手道:“大人,属下掌管侦缉处,刚刚得报,从肃州到长安沿路都有大股东厂番子出没,看他们的架式,好像在搜捕什么人似的。而且,侦缉处探明,三边总督洪承畴已经率领挥下六千洪兵,自肃州出发,一路朝长安城方向而来,如今已进入凤翔府地界。”

    许梁听了,想起在肃州关内见到的东厂厂督余化田和三边总督洪承畴,两人神情密切,多半是结勾在了一起。

    况且在肃州关内,余化田一刀杀了那名由许梁的亲卫队长乔装的车夫,这个仇许梁还没来得及回报,如今余化田倒敢在陕西境内大肆搜捕了!

    许梁冷笑数声,朝段志刚道:“志刚!本官给你个任务!”

    “大人请讲。属下保证圆满完成。”段志刚朗声说道。

    许梁轻哼一声,右手用力地一挥手,沉声道:“东厂的人多半是忘了陕西是谁的地盘!我让你带领青衣卫侦缉处和警备处的人,一个不留地暗杀那些留在陕西境内的东厂番子!”

    段志刚愕然道:“一个不留?”

    许梁点头,补充道:“一个不留,哪怕是碰上东厂厂督余化田,也是一个杀字!”

    段志刚听得热血沸腾,拱手高叫:“属下遵命!”

    洪承畴的人马要进入长安,必先经过咸阳。而在咸阳城往西五十里左右,即是一个长达两里的荒凉山谷。如今已入夏季,山谷两侧草木茂盛。

    一株大枫树下,许梁便坐在树背后,眼睛瞄向山谷里面。距离许梁二十多米远,二十火炮营的飞鹰炮便错落地分布着,炮口瞄准了山谷方向。

    许梁的身边,巡防司提督铁头蹲在地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山谷方向,手心里全是汗水。

    许梁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骂一声:“阿铁,你手不停地抖个什么劲?”

    铁头抹了把冷汗,声音都变了调:“少爷,我,我紧张……”

    “你紧张什么!”许梁鄙夷地道:“偷袭人的事儿,你又不是头一回做?”

    铁头满脸通红,辩解道:“这,这次不一样哪,这次咱们要偷袭的,可是三边总督!大明朝数得着的大官哪。”

    许梁哼哼一声轻笑,道:“三边总督怎么了?洪承畴官再大,他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铁头挠挠头,傻笑道:“那倒也是。”

    两人小声地交流一阵,便见一名青衣卫小跑到许梁跟前,禀报道:“大人,点子来了!”

    许梁和铁头便停下了交谈,一齐往山谷方向看去。只见山谷内,一支长长的明军队伍踏着整齐的步子走了出来。打头的是一千长枪兵,紧接着是弓箭手,盾牌手,旗帜飘飘,战马嘶鸣。一眼看不到尾。

    山谷中的队伍,正是洪承畴的洪兵。队伍头锋将到谷口,却见几堆一人高的枯草堆在路中央,把原本不宽的路给堵得严严实实。

    走在前头的洪兵将领骂骂咧咧地指挥手下士兵去清理干净。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震落到了山谷中,将领一阵错愕,四处张望,终于听得后方队伍中间一阵惨叫声,惊怒叫骂声。

    将领猛然感到一阵寒意,嘶声大叫:“敌袭!!”

    紧接着,炮火轰鸣声不断,连续几个炮弹在山谷里各处炸响,落到紧密的洪兵当中,死伤一片。将领终于发现了火炮的来源,山谷两侧的半山腰上,黑洞洞的一排炮口,正喷吐着要人命的火苗!

    “快,快撤回去!”将领嘶声大叫,然后飞快地往队伍后方跑去。此次洪兵出征,乃是由三边总督洪承畴亲自率领,只是洪总督的马车却是在队伍的后部,将领此去,就是要将前锋发生的状况第一时间禀报给洪总督。

    山谷里已经乱了套,炮火不断轰鸣,两侧山顶更是有流矢如雨冪一般落下,洪兵鬼哭狼嚎,四处躲藏,兵与兵之间相互咒骂,踩踏!将领艰难地挤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洪兵,终于到了洪承畴的跟前,惶惶地禀报道:“大人,咱们遇袭了!”

    洪总督沉阴着脸色看着山谷两侧影影绰绰的人影,脸上的肌肉急剧地跳动几下,沉声喝道:“不要慌,集合人马,原路撤出山谷!”

    由于遇袭的部位是队长的前锋,中锋和后方却相对稳定一些,在洪承畴的指挥下,队伍后队变前队,跑步撤出。

    跑了约一盏茶功夫,忽然众人觉得眼前大亮,惊愕地抬头,便骇然地看见,两侧山腰上两只枯草堆成的大火球正哔哔啵啵地燃烧着,从两侧滚落下来!

    冲在最前面的洪兵躲闪不及的,便被淹没在火海里。火球一经落下,便引燃了山谷两侧的枯草。

    洪承畴面色一冷,这些枯草他一刻钟前经过时便发现了,还只当是当地百姓开路砍下的,没成想是有人故意放置在这里,等着火球落下之作为引燃之物。

    洪兵再也弹压不住,一个个惊恐地往后撤。

    洪承畴抬眼看向山谷顶上,只听得嗡嗡的声响,无数默色的箭矢从两侧山顶****下来,顿时又杀伤一大片。

    洪兵更加惶恐。

    将领朝洪承畴哭诉道:“总督大人,这是绝地啊!怎么办?”

    洪承畴抿着嘴,一言不发,回头,身后的炮火声似乎又靠近了些,身后不远处,洪兵已经发生推挤现象。

    狠狠地收回目光,洪承畴盯着前方两团大火球,咬咬牙,命人把自己乘座的马车摆正在路中间,狠狠地在拉车的两匹马屁股上扎了两刀!

    鲜血崩出,马匹吃痛,凶性大发希律律地一阵长嘶,拉动马车便朝火球冲去。

    “所有人!跟着马车冲开的口子往前冲!”洪承畴嘶声大叫道,率先紧跟着马车冲了出去。身边的亲兵和洪兵将领见状,发一声喊,也跟着冲了过去。

    有了他们的一带动,其他的洪兵将士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纷纷跟着往前冲。

    原本两个大火球是靠在一起燃烧的,然而由于马车的急速冲撞,那些原本烧散了的枯草堆终于经受不住马车的冲击,轰的一声被冲散,火星飞舞!

    洪承畴和手下人便趁着这个空档,穿过火球,冲了过去。他们的身后,众洪兵有样学样,一时间便冲出去不少人,虽然也有走位不恰当,身上被引燃了的,然而相对于谷中的火势和半空的流矢来说,能够捡回一条命,便算是谢天谢地了。

    洪承畴冲出火球,又跑出了上百米,见山谷的流矢已经射不到了之后,便停了下来。眼见身后不断有洪兵将士飞奔着冲了出去,一直阴沉的脸色,终于有些放松。忽然他瞳孔一缩,双手不由得死死地握紧!

    只见原本被撞开的火球位置上方,轰隆隆的又滚落下来两团直径足有两米的大火球,落下之后,便把出谷的路再次堵死了。

    火球落下,山谷里便是一片绝望的惨叫。

    随后,又是两团大火球落下来,洪承畴便不由得绝望地闭紧了眼睛。心底一片冰凉!

    狠!太狠了!

    “大人?”刚从山谷里逃生出来的将领惊魂甫定,小心地询问洪承畴。

    洪承畴痛苦地闭起了眼睛,叫道:“撤!回固原!”

    虽然尚没有清点人数,但看身边这些人,总共也就两百人不到,也就是说,山谷遇袭一战,洪承畴的几千辛苦培养出来的洪兵,便算彻底交代了。洪承畴的心都在滴血,一边惊惧某些人的凌厉手段,一边也恼怒自己贪功冒进,太过自信,以为光天化日之下,许梁即便察觉自己领兵进长安,也不敢做出过激的行为!

    现在血的教训摆在眼前,洪承畴只恨时间不能倒流,如果再来一次,洪承畴绝对不会冒然进这个死亡山谷。

    呃,不对,洪承畴绝对会在见到那老巫师的第一眼便把他绑起来大卸八块!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洪承畴痛彻心扉,许梁远远地看见洪承畴还是用那种古怪的法子逃出了山谷,不由十分遗憾地长叹一声:“到底还是让他跑了。”

    铁头恨恨地砸手,骂道:“巡防司那帮笨蛋,动作还是慢了一些,若是六个火球同时放下去,即便洪承畴敢用马车去冲,也断然冲不过去!”

    说罢,铁头意犹未竟地朝许梁说道:“少爷,洪承畴他们身边没有了马匹,撤退的速度必然不快,要不要我带人去追?”

    许梁想了想,此次为了将攻击范转尽可能罩住整个山谷,许梁带来的一万巡防司官兵已经全部分布到了山谷两侧,这时若分兵去追洪承畴,必然要减少围奸山谷中洪兵的兵力。况且洪承畴身边也有不下两百余人。

    老实说,对于铁头的提议,许梁差点就想点头了,想了好久,才摇头道:“算了,洪承畴能够逃出去,也是他命不该绝。这次偷袭,相信给他的教训就足够他反省好长一段时间了。暂时就放过他吧,必竟追杀三边总督的罪名也不轻。”

    铁头听了,只有遗憾地咂嘴,然后起身,似乎要将没能杀掉洪承畴的遗憾发泄到山谷里还在垂死挣扎的洪兵身上,铁头起身一挥手,早就整装待命的巡防司官兵顿时起身,手里拿着武器,大喊着杀声,朝山谷中的洪兵扑去。

    等待山谷中洪兵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许梁的传统做法,坑杀。

    三天后,仓惶撤回固原的三边总督洪承畴便收到了陕西巡抚衙门呈报给朝庭的奏折的副本,上面写着:崇祯五年六月二十一日,陕西巡抚衙门巡防司官兵在咸阳城西五十里山谷里进行战事演习,与一股势力庞大的山贼不期而遇,巡防司官兵作战英勇,斩杀山贼近六千人!

    噗!洪承畴喷出一口黑血,仰头便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