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竹竿袅袅情郎故，鱼尾簁簁衋然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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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劫旧伤复发，鲜血迸裂，双脚发软，脚跟虚晃不已，抬眼看去，尾簁身形稍斜，竖剑朝上，又是一招“女英揽月”全力劈下，感觉有着割裂空气的力道，往自己天灵盖上砍来。万人劫意识模糊，呆呆得看着那剑，纹丝不动，脚下也不挪开半寸，杵在那里。
当下众人看了，人群中四处传来惊讶之声，胆子小些的峨眉派女弟子都尖叫起来，捂着眼背过身去不看，胆量稍大的衡山派弟子与三联帮帮众也大惊失色，瞪着眼珠，浑然忘我。就连欧尚武这般见过大风大浪的高手也皱着眉头，双眼微闭，不愿看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噔”的一下，正中处传来两剑相交的接刃声。峨眉派女弟子都缓缓将双手从眼上放下，转过身来，却见方才与衡山派隔空对骂的那年轻后生已持剑立在万老贼身前，把帮主那招“女英揽月”挡在半空。
众人都看的呆了，“女英揽月”乃是合欢剑法中极强的一式，此招的奇特之处便是使剑者持剑由上向下打出，注内力于剑中，速度愈快，愈能将女性阴柔的内力化为刚劲的力道挥出，可谓是刚柔并济，无坚不摧。此后生能在这等短的时间内从万人劫身后移至剑前，已是十分厉害，还能硬借住尾簁极强的一招，更是了得。登时，衡山派，峨眉派，三联帮众人虽是不愿长了别人士气，发生呐喊喝彩，但无人不在心中暗暗钦佩，这等年轻便有这番造化，实属难得，将来若是得到高人真传，前途无量矣。
弘义上前借住这招“女英揽月”，觉得此剑中力有万钧，内力排山倒海般袭来，有窒息之感，剑刃相接之时，直震得双臂发麻，犹如针刺，双手狂抖不止。紧接着口中似有咸咸的感觉，一道血迹已从口中沿着下颚滑落。
众人见这后生虽是接了一招，但已受伤，又觉得此人不过如此，人群中直传出嘘声。
丁芷看到弘义受伤，心中紧张，但又不能上前阻止，登时大喊道：“弘义哥哥！”这一声虽不似修为深厚的高手喊出的那样雄浑，但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朝丁芷望去。
尾簁收起招式，持剑立住，道：“年轻人，不要命了么？”
弘义不惧反笑，持剑抱拳道：“多谢尾掌门手下留情。”
尾簁不答话，众人亦是不解，都望着正中的那年轻后生。
弘义微笑道：“就算我不出手，方才尾掌门也不会害万前辈性命罢。晚辈持剑来挡时，本已抱着非死即伤的念头，剑刃落下，忽的只觉杀气顿时减弱，剑锋也缓缓避过要害，斜着向一旁砍去。尾掌门，若是您方才一念之间仍使出十分力道，晚辈可能早已横毙于此了。”
众人听了，朝尾簁望去，尾掌门持剑立在那里，双目紧闭，并不答话，想必这后生说的便是真的了。皆在心中纳闷，叹息，诛灭万老贼的大好良机，就这样被错过了。
尾簁沉吟片刻，神情复杂，缓缓睁眼道：“我是不愿伤你，并非不愿杀了万老贼，我尾簁日思夜想，只待今日能取他狗命。”
弘义听罢，仍是微笑，收剑回鞘，走向一旁，给尾簁让出一条道路，道：“万前辈的命，你若执意要取，那晚辈也不再阻拦了。”
众人都瞧得呆了，不知这小子在搞什么鬼，齐刷刷的朝尾簁望去。
尾簁被眼前这后生的举动一下子怔住，顿住片刻，笑道：“他日万老贼若是化为厉鬼，那也拜你所赐。”说罢便抽剑缓缓往万人劫走去。
万人劫哪里还有甚么力气，捂住胸口兀地站在那里，看着尾簁一步步逼近，不喊不叫，心中想着：今日真要取我性命，那便来吧。
众人看着尾簁，一步步逼近，眼见着那剑离万老贼胸膛只有半寸不到，忽的停住了，剑身在手中瑟瑟抖动，却始终不戳进去。丁芷看着尾簁，咬着嘴唇，脑袋侧过去不看万人劫，瘦弱的肩膀剧烈的抖动不止，不难想象出她的痛苦与犹豫。
峨眉派众女弟子见掌门竟停在那里，又惊又恼，尾掌门苦苦寻万老贼数载，今日眼见大仇得报，却又下不了手，外人看着都干急不已。这半寸的距离，此刻竟这般遥远。
忽的只听“丁玲咣当”一阵响声，那剑已自尾簁手中滑落，尾簁背着万人劫略哽咽道：“你走罢，若是再让我撞见，我定不会再心软。”说罢朝峨眉派众女弟子走去，仍像往常一样道：“回峨眉山。”兀自向外走去。峨眉派女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这突如其来的事端怔住，直道一名看起来辈分不低的女弟子快步走到万人劫身旁将剑捡起，向众人招呼，才缓缓散去。
邱尚武面无表情，若有所思，不知说与谁听，道：“尾掌门既已要放过万老贼，咱们又留在这里做什么，撤。”衡山派弟子亦跟在邱尚武离开三联帮。
欧阳渡一看这形式陡转之下，自料从那两年轻人处讨不得半点好处，抱拳道：“还请万舵主先行歇息，小人先不多烦扰了。”与帮众快步走了。
丁芷见只剩下他们三人，对弘义道：“欧阳渡为人狡诈，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去洛南镇找个歇脚的地方罢。”弘义觉得有理，点头应着，从帮内牵了两匹上好的青骢马，与丁芷将万前辈放置在马背上，迅速出了三联帮，向北疾驰。
丁芷和弘义见离三联堂已远，放缓速度，朝万人劫望去，本已渐渐恢复的万前辈旧伤迸发，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脸上无一点血色，怕是没有三月半年，不得痊愈了。
丁芷忽然好奇得问道：“弘义哥哥，方才你怎料得尾簁不忍杀他？真是厉害。”
弘义松下髻绳，回忆道：“尾掌门的眼神和动作看似杀气腾腾，其实充满犹豫与不舍。倘若我舍命去敌，只会激起她的恨意，葬送我三人性命。倒不如放手一搏，让她看清自己，让万前辈也看清尾簁。有朝一日，还是希望他二人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停止斗争。”
丁芷听罢捂嘴咯咯地笑，夸到：“弘义哥哥，没想到你在关键时刻竟这般可靠。”弘义亦低头笑笑，望着前方道：“我只是觉得，尾掌门和我所认识的一人很像。”
马蹄声处，尘烟滚滚，两匹青骢马疾驰而过，向北方人烟处飞奔，嘶鸣声中夹杂着马蹄声，风声，将两人的对话掩盖，飘至山林中。
洛南镇本就距三联帮不远，两匹健马又恣情飞奔，不消片刻两人便至镇上，弘义与丁芷两人下马四下环视，虽不似终南山论道那两日热闹，却仍有不少武林中人在此驻足过夜。两人当下给万人劫脸上蒙上一层黑纱，横趴在马背上，像是身染重疾一般，无人敢近。
弘义与丁芷牵着马，于镇内步行，寻得一客栈，缰绳交与店小二，便将万人劫扛下，放置于屋内床上。
弘义缓缓将万人劫右肩处衣裳褪下，先前胸口处的掌印已经乌黑一片，不断渗着紫血出来，更有几处伤口今日运功被冲开，早已溃烂，透出黄白相间的脓水。
丁芷细微的尖叫一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弘义再看那臂膀上的剑伤，虽不似掌伤那般严重，但亦裂开，有数寸深，一眼望去模糊一片，隐隐约约可见白森森的骨头。弘义叹道：“我内力微薄，这等伤势还需辅以药物治疗。丁芷姑娘，有劳您快去镇上抓些药来。马勃，艾草，雁绒各二两，四钱黄芩，三钱莲房，二钱马钱子。”丁芷听见，爽口答应，一遍默念着几种药材一遍快步寻药房去了。
弘义目送丁芷离开，随即运功为万人劫疗伤，当下点了“曲池穴，极泉经，少海经”暂缓住伤势，然后取出小刀，往胸口那腐肉中戳去。刀尖刚一轻触到那流脓处，顷刻间一条脓水夹着些许肉沫直射出来，喷到地上。弘义忍住不看，再一瞟万人劫，早已虚弱晕过去。
弘义握住刀片沿着腐肉边缘清划，任那脓水飞出，自不去管。过了片刻，见脓水渐渐不淌，料得脓水祛的差不多，便不再管，缓缓割了几处腐肉扔到地上，以纱布于水中清洗，裹住伤处。
正在这时，丁芷敲门进来，一进屋险些没被吓得晕过去。地上床上一片血渍，还有脓水烂肉横在哪里，急忙丢了药草又跑出去。
弘义急忙轻轻喊住，道：“丁芷姑娘莫怕，我以为万前辈放了毒水，现一好了些许。还请你留下搭手，我一人恐抽身不过。”丁芷听了，停住步子，又返回来，道：“弘义哥哥莫说请字，我也自当去做。”旋即端来一盆清水，洗着方巾为弘义擦汗。
弘义余光看着丁芷认真忙碌的模样，暗生欢喜，此事若是付玉一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怕是死也不从。丁芷姑娘不仅没有半点架子，还这般诚恳，一路关怀备至，真是令人感动。
弘义处理完胸口处的伤势，再去看那剑伤，实在是好的不能太多。剑伤未沾染细菌，只能论作普通外伤，修养些许日子便没甚了。上次看此剑伤其实还未深及骨头，想必是万前辈用功过猛，伤口迸裂，直至骨肉。若是不出所料，这伤便是拜尾掌门所赐，以合欢剑法的威力来看，手下留情已是不止丝毫。
弘义取来两块主板，以丝线相捆，夹住万人劫胳膊，再用细针将伤口处缝合，就算完成了。丁芷递来按弘义吩咐买的药材，弘义看着万人劫胸口，思考再三后终是又取下胸口的纱布，将药材按量塞进涂抹，再次包扎起来。
弘义道：“伤势已经处理毕，接下来只要运功为他调理经脉即可。”说罢将万人劫轻轻翻身坐起，微闭双眼，双掌贴上他的后背，运起内力源源不断的朝他体内输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料想已经疗伤得差不多了，弘义缓缓坐起，朝身旁一看，丁芷早已趁他疗伤得功夫将屋中收拾的一干二净，焕然一新，正立在一旁朝他俏皮一笑。
弘义只觉得心中一暖，翻身下来，小声道：“丁芷姑娘，真是辛苦你了，我……我很感激……。”越是紧张，弘义越是嘴拙，此刻但见他面红耳赤，能说出这么句话已实属不易。丁芷看到，捂嘴偷笑，也不说甚，只是微红双颊，伸出纤纤细手，慢慢抓住弘义衣袖，与他一起在万前辈榻前守着。
万人劫旧伤复发，鲜血迸裂，双脚发软，脚跟虚晃不已，抬眼看去，尾簁身形稍斜，竖剑朝上，又是一招“女英揽月”全力劈下，感觉有着割裂空气的力道，往自己天灵盖上砍来。万人劫意识模糊，呆呆得看着那剑，纹丝不动，脚下也不挪开半寸，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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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噔”的一下，正中处传来两剑相交的接刃声。峨眉派女弟子都缓缓将双手从眼上放下，转过身来，却见方才与衡山派隔空对骂的那年轻后生已持剑立在万老贼身前，把帮主那招“女英揽月”挡在半空。
众人都看的呆了，“女英揽月”乃是合欢剑法中极强的一式，此招的奇特之处便是使剑者持剑由上向下打出，注内力于剑中，速度愈快，愈能将女性阴柔的内力化为刚劲的力道挥出，可谓是刚柔并济，无坚不摧。此后生能在这等短的时间内从万人劫身后移至剑前，已是十分厉害，还能硬借住尾簁极强的一招，更是了得。登时，衡山派，峨眉派，三联帮众人虽是不愿长了别人士气，发生呐喊喝彩，但无人不在心中暗暗钦佩，这等年轻便有这番造化，实属难得，将来若是得到高人真传，前途无量矣。
弘义上前借住这招“女英揽月”，觉得此剑中力有万钧，内力排山倒海般袭来，有窒息之感，剑刃相接之时，直震得双臂发麻，犹如针刺，双手狂抖不止。紧接着口中似有咸咸的感觉，一道血迹已从口中沿着下颚滑落。
众人见这后生虽是接了一招，但已受伤，又觉得此人不过如此，人群中直传出嘘声。
丁芷看到弘义受伤，心中紧张，但又不能上前阻止，登时大喊道：“弘义哥哥！”这一声虽不似修为深厚的高手喊出的那样雄浑，但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朝丁芷望去。
尾簁收起招式，持剑立住，道：“年轻人，不要命了么？”
弘义不惧反笑，持剑抱拳道：“多谢尾掌门手下留情。”
尾簁不答话，众人亦是不解，都望着正中的那年轻后生。
弘义微笑道：“就算我不出手，方才尾掌门也不会害万前辈性命罢。晚辈持剑来挡时，本已抱着非死即伤的念头，剑刃落下，忽的只觉杀气顿时减弱，剑锋也缓缓避过要害，斜着向一旁砍去。尾掌门，若是您方才一念之间仍使出十分力道，晚辈可能早已横毙于此了。”
众人听了，朝尾簁望去，尾掌门持剑立在那里，双目紧闭，并不答话，想必这后生说的便是真的了。皆在心中纳闷，叹息，诛灭万老贼的大好良机，就这样被错过了。
尾簁沉吟片刻，神情复杂，缓缓睁眼道：“我是不愿伤你，并非不愿杀了万老贼，我尾簁日思夜想，只待今日能取他狗命。”
弘义听罢，仍是微笑，收剑回鞘，走向一旁，给尾簁让出一条道路，道：“万前辈的命，你若执意要取，那晚辈也不再阻拦了。”
众人都瞧得呆了，不知这小子在搞什么鬼，齐刷刷的朝尾簁望去。
尾簁被眼前这后生的举动一下子怔住，顿住片刻，笑道：“他日万老贼若是化为厉鬼，那也拜你所赐。”说罢便抽剑缓缓往万人劫走去。
万人劫哪里还有甚么力气，捂住胸口兀地站在那里，看着尾簁一步步逼近，不喊不叫，心中想着：今日真要取我性命，那便来吧。
众人看着尾簁，一步步逼近，眼见着那剑离万老贼胸膛只有半寸不到，忽的停住了，剑身在手中瑟瑟抖动，却始终不戳进去。丁芷看着尾簁，咬着嘴唇，脑袋侧过去不看万人劫，瘦弱的肩膀剧烈的抖动不止，不难想象出她的痛苦与犹豫。
峨眉派众女弟子见掌门竟停在那里，又惊又恼，尾掌门苦苦寻万老贼数载，今日眼见大仇得报，却又下不了手，外人看着都干急不已。这半寸的距离，此刻竟这般遥远。
忽的只听“丁玲咣当”一阵响声，那剑已自尾簁手中滑落，尾簁背着万人劫略哽咽道：“你走罢，若是再让我撞见，我定不会再心软。”说罢朝峨眉派众女弟子走去，仍像往常一样道：“回峨眉山。”兀自向外走去。峨眉派女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这突如其来的事端怔住，直道一名看起来辈分不低的女弟子快步走到万人劫身旁将剑捡起，向众人招呼，才缓缓散去。
邱尚武面无表情，若有所思，不知说与谁听，道：“尾掌门既已要放过万老贼，咱们又留在这里做什么，撤。”衡山派弟子亦跟在邱尚武离开三联帮。
欧阳渡一看这形式陡转之下，自料从那两年轻人处讨不得半点好处，抱拳道：“还请万舵主先行歇息，小人先不多烦扰了。”与帮众快步走了。
丁芷见只剩下他们三人，对弘义道：“欧阳渡为人狡诈，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去洛南镇找个歇脚的地方罢。”弘义觉得有理，点头应着，从帮内牵了两匹上好的青骢马，与丁芷将万前辈放置在马背上，迅速出了三联帮，向北疾驰。
丁芷和弘义见离三联堂已远，放缓速度，朝万人劫望去，本已渐渐恢复的万前辈旧伤迸发，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脸上无一点血色，怕是没有三月半年，不得痊愈了。
丁芷忽然好奇得问道：“弘义哥哥，方才你怎料得尾簁不忍杀他？真是厉害。”
弘义松下髻绳，回忆道：“尾掌门的眼神和动作看似杀气腾腾，其实充满犹豫与不舍。倘若我舍命去敌，只会激起她的恨意，葬送我三人性命。倒不如放手一搏，让她看清自己，让万前辈也看清尾簁。有朝一日，还是希望他二人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停止斗争。”
丁芷听罢捂嘴咯咯地笑，夸到：“弘义哥哥，没想到你在关键时刻竟这般可靠。”弘义亦低头笑笑，望着前方道：“我只是觉得，尾掌门和我所认识的一人很像。”
马蹄声处，尘烟滚滚，两匹青骢马疾驰而过，向北方人烟处飞奔，嘶鸣声中夹杂着马蹄声，风声，将两人的对话掩盖，飘至山林中。
洛南镇本就距三联帮不远，两匹健马又恣情飞奔，不消片刻两人便至镇上，弘义与丁芷两人下马四下环视，虽不似终南山论道那两日热闹，却仍有不少武林中人在此驻足过夜。两人当下给万人劫脸上蒙上一层黑纱，横趴在马背上，像是身染重疾一般，无人敢近。
弘义与丁芷牵着马，于镇内步行，寻得一客栈，缰绳交与店小二，便将万人劫扛下，放置于屋内床上。
弘义缓缓将万人劫右肩处衣裳褪下，先前胸口处的掌印已经乌黑一片，不断渗着紫血出来，更有几处伤口今日运功被冲开，早已溃烂，透出黄白相间的脓水。
丁芷细微的尖叫一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弘义再看那臂膀上的剑伤，虽不似掌伤那般严重，但亦裂开，有数寸深，一眼望去模糊一片，隐隐约约可见白森森的骨头。弘义叹道：“我内力微薄，这等伤势还需辅以药物治疗。丁芷姑娘，有劳您快去镇上抓些药来。马勃，艾草，雁绒各二两，四钱黄芩，三钱莲房，二钱马钱子。”丁芷听见，爽口答应，一遍默念着几种药材一遍快步寻药房去了。
弘义目送丁芷离开，随即运功为万人劫疗伤，当下点了“曲池穴，极泉经，少海经”暂缓住伤势，然后取出小刀，往胸口那腐肉中戳去。刀尖刚一轻触到那流脓处，顷刻间一条脓水夹着些许肉沫直射出来，喷到地上。弘义忍住不看，再一瞟万人劫，早已虚弱晕过去。
弘义握住刀片沿着腐肉边缘清划，任那脓水飞出，自不去管。过了片刻，见脓水渐渐不淌，料得脓水祛的差不多，便不再管，缓缓割了几处腐肉扔到地上，以纱布于水中清洗，裹住伤处。
正在这时，丁芷敲门进来，一进屋险些没被吓得晕过去。地上床上一片血渍，还有脓水烂肉横在哪里，急忙丢了药草又跑出去。
弘义急忙轻轻喊住，道：“丁芷姑娘莫怕，我以为万前辈放了毒水，现一好了些许。还请你留下搭手，我一人恐抽身不过。”丁芷听了，停住步子，又返回来，道：“弘义哥哥莫说请字，我也自当去做。”旋即端来一盆清水，洗着方巾为弘义擦汗。
弘义余光看着丁芷认真忙碌的模样，暗生欢喜，此事若是付玉一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怕是死也不从。丁芷姑娘不仅没有半点架子，还这般诚恳，一路关怀备至，真是令人感动。
弘义处理完胸口处的伤势，再去看那剑伤，实在是好的不能太多。剑伤未沾染细菌，只能论作普通外伤，修养些许日子便没甚了。上次看此剑伤其实还未深及骨头，想必是万前辈用功过猛，伤口迸裂，直至骨肉。若是不出所料，这伤便是拜尾掌门所赐，以合欢剑法的威力来看，手下留情已是不止丝毫。
弘义取来两块主板，以丝线相捆，夹住万人劫胳膊，再用细针将伤口处缝合，就算完成了。丁芷递来按弘义吩咐买的药材，弘义看着万人劫胸口，思考再三后终是又取下胸口的纱布，将药材按量塞进涂抹，再次包扎起来。
弘义道：“伤势已经处理毕，接下来只要运功为他调理经脉即可。”说罢将万人劫轻轻翻身坐起，微闭双眼，双掌贴上他的后背，运起内力源源不断的朝他体内输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料想已经疗伤得差不多了，弘义缓缓坐起，朝身旁一看，丁芷早已趁他疗伤得功夫将屋中收拾的一干二净，焕然一新，正立在一旁朝他俏皮一笑。
弘义只觉得心中一暖，翻身下来，小声道：“丁芷姑娘，真是辛苦你了，我……我很感激……。”越是紧张，弘义越是嘴拙，此刻但见他面红耳赤，能说出这么句话已实属不易。丁芷看到，捂嘴偷笑，也不说甚，只是微红双颊，伸出纤纤细手，慢慢抓住弘义衣袖，与他一起在万前辈榻前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