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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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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人族果然是热情好客的种族,见有人来做客,顿时尽起了东道主的责任,家家户户都派人来送了东西,有水果,有蔬菜,还有狐人一族特制的酒酿与果脯,见过没有见过的东西摆满了整个屋子,空气里荡漾着令人胃口大开的香气。

    初见到狐冲一行人的时候,他还以为整个狐人一族对人类都十分的抵触,自己不会受到欢迎,但是现在江峰才明白他想多了,热情好客的村民一波接着一波,让他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等到了晚上来的人少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了床上,甚至连动都不想动,最近几天一直在丛林里躲避万兽门老人的追杀,精神高度集中,如今来到了狐人族的部落,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的香甜,还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个女人怀抱着一个婴儿,那个女人亲切的管那个婴儿叫做峰儿,轻轻地拍着裹着婴儿的棉被,像是在哄他入睡。

    他见到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幕,然而却并不感觉奇怪,这些事,就像原本就发生在他的身上一样,而现在他只不过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去看这些画面。

    小婴儿很可爱,有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睛,粉嫩的小手不老实的从棉被中伸出,调皮的朝着女人抓去。

    女人也不恼,只是笑着重新将他的手塞到了棉被之中,小婴儿的眼睛水汪汪的来回瞅着,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对一切都十分的好奇。

    看到这个小婴孩,江峰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当他与小婴孩对视的时候,顿时传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紧接着,灵魂不受控制,像是坠入了时空隧道,来到了另一个场景。

    杀啊!

    刚来到这里,一个身穿铠甲,乘坐一匹会飞战马的勇士,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朝着他劈砍而来,庞大的武之力震裂星斗苍穹,锋锐的刀芒,像是跨越了无尽的时空,这一刻,天空与大地震悚,河流与江海倒流,大地发生龟裂,整个世界像是来到了末日。

    啊!他吓得当即抱头,然而,那勇士的刀芒从自己的身上一闪而过,没有对自己造成丝毫的伤害,就仿佛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他朝着自己的身体摸去,果然没有丝毫的触感,像是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但是好奇心促使他重新站了起来,既然自己并不存在,不会发生危险,那他还真要好好探究一下这里。

    这里是一片染了血的战场,无数人在厮杀,当然,最令他惊讶的,是很多人的额头上都有着金色的符号,或是柄小剑,或是一张古琴,还有一本古怪的书,与一把样式怪异的长刀,当眉心处的金色符号亮起时,那些人的体表便会笼罩上一层金光,无论是速度与力量都瞬间提升了一大截,这些人实力滔天,就是一挥手一跺脚,都传出一种令天地颤耸的气息。

    在这群人的对面,则是一群身穿黑甲的骑士,他们像是地狱里来的使者,散发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全身笼罩在黑甲之内,就连脸部也看不到。

    这些黑甲骑士同样强大无比,出手之间死气蔓延,带着强大的杀伤力,拥有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整片战场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山川崩溃,大地裂开,滚滚的岩浆从不知千丈深的地底流动,从天空上望去,就像是一条蔓延向天空的红线,触目惊心。

    带着疑惑,江峰漫步在这片战场,这里面每一个人都实力恐怖的吓人,即便是弱一些的,也有狐人族大长老那般,他们疯狂的厮杀着,嘴里还在不断的呐喊着什么。不过,他听不到声音。

    突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声传入了他的耳朵,江峰一惊,急忙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座巨大无比的金色宫殿出现在这片大地的尽头,金光闪闪,令人睁不开眼,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浩瀚的力量从宫殿内传出,所有靠近宫殿的人,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弹开。

    当宫殿出现的这一刻,无论是额头上闪着金光的人,还是身穿黑色甲胄的骑士,皆在同一时刻停下了手,额头闪着金光的人,对宫殿充满了敬仰,而黑色甲胄的骑士,望向宫殿的神色则充满了厌恶,恨不得立刻将他摧毁。

    透过金色的光芒,江峰似乎看到了金灿灿的四个大字——不死殿堂!

    轰!他的脑海像是瞬间炸开了,无数人的呐喊与呼声尽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透过重重的迷雾与人影,他又看到了那个靓丽的年轻女子,此时她正流着泪,用匕首狠狠地刺向她怀中那个婴儿的心脏。

    一捧鲜红中泛着金光的血液飞溅而出,这一刻,时间仿佛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刻,那一滴滴鲜红而高贵的血液,在空中划过一串优美的弧线,然后溅射在了那个金色的宫殿上。

    轰!宫殿瞬间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天上地下都在那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下颤抖,恍惚中,金色的光芒中,那尘封了无数纪元的大门,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

    然而,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去看宫殿里究竟有什么了,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从他的心脏传来,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痛苦,他瞬间捂着心脏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插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滴晶莹的泪水在匕首上滚动,从那滴泪水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女子凄苦的面容,她正掩嘴流着泪,跪坐在那个婴孩的身前。

    天昏地暗,所有的一切从他的视线中缓缓消失,身穿黑色甲胄的骑士,额头有着金色符号的汉子,金色的宫殿,龟裂的大地,一切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缓缓的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只留下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婴孩,眼睛里闪着暗淡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啊!

    一声惊呼突然从狐人族的领地传出,江峰一头冷汗,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被江峰的喊声惊醒,青翎噗嗤一声从床上飞了起来,瞬间进入了一级战斗状态,然而,房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明亮的月光透过天窗投射到室内,将房间里映的亮堂堂的。

    见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他骤然松了口气,忍不住朝着坐在床头的那道身影抱怨,“我说江峰,大半夜不睡觉你吼什么呢,差点没把我给吓死,还以为怎么了呢。”

    江峰没有理会他,而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滴滴汗水从他的额头渗落,刚才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就像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一样,那种窒息般的疼痛,令他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心脏摸去,好在那里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匕首,他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青翎才发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急忙飞了过来,“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快快快,说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见自己都这样了,青翎还一副没脸没皮开玩笑的样子,江峰顿时抓起床头的枕头丢了过去,不过青翎如今反应惊人,爪子向前一探,便将枕头牢牢的抓在手中。

    嘿嘿一笑,青翎将枕头放在原处,这一次,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不会真的做噩梦了吧,我们这几天在魔兽山脉中躲躲藏藏,精神高度集中,这会放松下来,理应睡得很沉才对,怎么会突然做噩梦。”

    江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噩梦,只是觉得这个梦十分的真实,自己像是死过那么一次,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他从小生活在西陵古镇,怎么可能死过一次。而且,梦中的那个女人,他分明没有见过,但是感觉却非常的熟悉,甚至从她的身上还体会到了一种程淑媛身上没有过的感觉,那种感觉更像是,血脉的力量。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想要回想更多关于那个梦的内容,然而那个梦却越来越淡,他越是想要去追寻什么,那个梦就消失的越快,不一会,他甚至连那个女人的容貌都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那一双眼睛,和那个雄伟的金色宫殿。

    月色皎洁,透过天窗,投射进来柔和而明亮的光芒,整个房间像是披上了一件纯白的嫁衣,温柔而多情。

    他忽的抬头,一轮高高的圆月挂在苍穹的尽头,他倒是忘了,一晃眼,又到了一夜月圆的时候,他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他突然有些想回家了,回到西陵,回到程淑媛与江别鹤的身边,想再和江重远比试一场,想再抢江胖一次包子,听江旒影在自己的耳边吵闹,看一看江鹤鸣那总是板着的脸庞,还有大伯二伯,自己的侍女兼姐姐的小琴,江家的老人仆从,这些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不可能抛弃的一部分人。

    见江峰没有开口,青翎马上明白他不想说,旋即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既然没事那就赶快睡觉吧,你不是还想知道关于血脉的事情吗,明天你可以亲自去问狐人族那老头,那老家伙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我要睡觉了,别再鬼哭狼嚎了,这几天快没把我累死,差点就燃烧了族纹,这几天我要大吃特吃,将所有消耗的力量全部都补回来。”

    说完,他倒头就睡,也不管这是江峰的床,不一会,便传来一阵阵鼾声。

    看着青翎大字摆开的睡姿,江峰哑然失笑,这家伙,还真是没心没肺,什么烦恼都没有。

    醒了之后,他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床上的另一边。

    透过天窗,苍穹尽头的那轮白玉盘绽放着皎洁的月色,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它更长久,无论世事如何变幻,它都会每天按时的出现在天空中,将所有的一切都深埋在梦中,深埋在历史的长河中。

    望着那轮明月,江峰又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年轻女子,月光环伺,他仿佛变成了那个小婴孩,躺在女子的怀抱之中,女子一脸幸福的笑容,青葱的玉指,不断的在他的嘴边挑逗,发出咯咯的笑声。

    月色迷醉,沉浸在这种幸福中,他缓缓沉睡了下去,这一次,格外香甜。

    赤荒王朝,西北边陲的西陵古镇,一个隐藏在群山峻岭中的偏僻小镇,夜已深,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之中,然而在江家院落,一间屋子却灯火通明。

    小琴失神的坐在江峰的床榻,伸手抚摸着那冰凉的床板,江峰已经失踪了一月有余,这件房子,也已经空了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来,她还是会每天都来房间打扫,将房间打扫的一沉不染,因为她相信江峰少爷一定会吉人天相,从魔兽山脉中重新返回。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的内心却一天天不安起来,她从未如此彷徨忐忑过,如果少爷不回来,那她又该怎么办,难道就像普通的侍女一样,被主人家寻一个合适的人就嫁出去吗?不,她不甘心,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她要反抗,她要与这种不公平的命运做抗争。

    即便江家人现在还没有对她提过外嫁的事,但她却必须要未雨绸缪,一旦等到几位老爷开口,一切就来不及了。

    她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毅然决然的神色,猛然站起身,走到了房间里的桌子旁,她在桌子里摸索了一阵,最后在一个角落,摸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裹

    包裹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把极为常见的剪刀,还有一个,是一块漆黑如墨的方玉,方玉的四面刻着精美的花纹与脉络,看上去,不像是一副画,更像是一种文字。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犹豫的神色,但是很快,这抹犹豫便被一种坚定所取代,她拿起剪刀,一咬牙猛地在自己的指头上划了一下,随着一声吃痛的嘤咛,鲜红的血珠,滴在了漆黑如墨的方玉之上。